李锋亮
清华大学教育研究院长聘教授
今年暑期，随着一年一度的高考及志愿填报，一个概念也变得更加火热起来——“教育强国”成为了很多人，特别是教育界人士共同的期盼。
作为一项系统性工程，教育强国建设需要教育各子系统都达到强国标准，才能建成整体的教育强国。因此，在研究生教育领域，我国必须建成研究生教育强国。至于如何实现这一目标，最重要的是确定中长期我国研究生教育发展的核心目标。
事实上，早在2020年，面对激烈的科技竞争，我国就曾提出，研究生教育要在培养创新人才、提高创新能力、服务经济社会发展、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方面发挥重要作用。
近几年，笔者带领团队从多角度实证分析了我国研究生教育与经济社会发展之间的关系。基于实证，笔者对此非常乐观，因为我国的研究生教育既能助力经济增长，又能提高国家创新能力。
与此同时，我们也必须承认，在“培养创新人才、提高创新能力、服务经济社会发展”等方面，国内研究生教育还存在很多亟待完善之处。在这些方面，我们需要能体现“中国智慧”的解决方案。
首先，我国研究生教育资源的区域分布不均衡，这在一定程度上拉大了东西部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差距。
我们的研究发现，和10年前相比，目前的研究生教育对西部地区的经济增长助力程度明显更大，同时对西部地区的创新能力也有明显提高。相比之下，西部地区的研究生教育资源却严重匮乏。这导致在创新发展方面，研究生教育资源相对较好的省份对资源相对匮乏的相邻省份会产生虹吸与抑制作用。
事实上，与美国各州的研究生教育资源区域分布相比，我国各省份的研究生教育资源区域分布更加均衡。然而，我们要建设研究生教育强国，就必须为中国式现代化建设服务，为全国各地人民服务，而不仅仅为某些特定经济社会发达地区服务。因此，从区域分布均衡的角度看，我们不能以美国作为参照。
总之，进行研究生教育强国建设要注重区域均衡，但市场的基本规律之一是人才聚集。要发展研究生教育，就必须有足够的人才支撑。如果没有相应的人才聚集，研究生教育难以可持续地高水平发展。这是一个世界性难题，不仅现在很难解决，未来也很难解决。
在这方面，我们应该发挥政策层面的调控机制，采取多种举措对西部省份，尤其是人口规模较大、研究生教育资源缺乏的西部省份作政策倾斜。比如，“对口支援”应成为一项大范围、长期性的制度安排；再比如，为特定地区的特定人群设立专门的研究生教育项目，专门针对欠发达地区培养研究生。以上措施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和区域研究生教育资源分布不均衡的矛盾。
其次，研究生教育要更好地为劳动力市场需求服务。目前我国在校研究生的绝对规模虽然较大，但与欧美等研究生教育强国相比，培养目标和模式仍然单一。
在笔者看来，研究生教育多元化发展可以更好地满足为劳动力市场需求服务的方向。也只有这样，研究生培养单位才能根据需求端的要求，对自身教育项目进行调整——如果劳动力市场需要科研人才，相对应的项目就应偏重对科研的训练；如果劳动力市场需要专业人才，相对应的项目就应偏重对专业知识的传授。
当前，无论是世界范围内的研究生教育强国还是我们自身，都在大力探索并发展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然而有关其在世界范围内的争议至今都不曾消失。其中，关于专业学位研究生是否要像学术学位研究生那样撰写学位论文，以及是否要接受论文抽查的争议尤其大。
对此，笔者认为对专业学位研究生也应有学位论文的写作要求并且要有论文抽查，尽管这些制度安排导致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在学制、毕业的要求上不够灵活，但这种“不灵活”的硬币反面，却可能成为我国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一个独特优势，因为这意味着我们的“出口”有较好的质量保障，避免专业学位沦落为某些国际学者所抨击的“贩卖文凭”。
从这个角度看，我国在研究生教育多元化发展的道路上，完全可以进行自主的制度创新，为世界研究生教育的发展提供中国方案与中国智慧。
总之，要进行教育强国建设就必须建成研究生教育强国。研究生教育强国的核心目标可以对标国家在“培养创新人才、提高创新能力、服务经济社会发展”等方面对我们的期望。而为了更好地“服务经济社会发展”，我国需要在区域均衡以及多元发展上进行重点探索。
（本文为国家教育考试科研规划2021年度一般课题“专业学位与学术学位硕士研究生分类考试研究”〈课题编号：GJK2021040〉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