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螺蛳正嫩,淮安的螺蛳是好吃的,洪泽的螺蛳是很好吃的,蒋坝的螺蛳是最好吃的!“小小瓶,小小盖,小小瓶里好小菜。”螺蛳这味“好小菜”,是江南餐桌上,十分常见的一种河鲜,因其物美价廉,营养价值丰富,药用价值亦不可低估,故而颇受喜爱。与普通螺蛳相比,蒋坝螺蛳又更显不同。
云蒸霞蔚的洪泽湖,微风在水面上轻轻摇荡,水下,慵醒的螺蛳静静匍匐,吐纳间细数着春日的阳光透过水面所离散的色彩。产自洪泽湖的螺蛳,膘肥体美,肉质鲜嫩,且几乎不裹挟泥沙,烹调前只需稍作清洗即可。
摸螺蛳,炒螺蛳,啜螺蛳,这是蒋坝小镇的人们,春季里必不可少的活动。没有尝过蒋坝螺蛳?那真是白瞎了整个春天!
蒋坝螺蛳不用像其他的螺蛳那样,需得用清水养三四天方能吐尽泥沙和小螺蛳,进行烹调。只需洗尽外壳上的青苔和泥垢,简单用清水浸养个把小时,再剪去尾部,便可下锅啦!炒螺蛳有两条要领:一是猛火快炒,二是佐料要足。大火热油,待油熬得起了油烟时,先入生姜,再倒螺蛳,急火快炒,猪油、姜末、老醋、红糖、料酒、酱油、味精依次而下,哗啦啦,哗啦啦的声音传得老远,蜂拥而起的香气满屋四溢。上桌前,再撒入几段青翠的小葱,色泽清亮,着实勾人胃口。
出锅的螺蛳还带着烫舌的温度,却丝毫不能阻挡食客们的饕餮的速度。啜螺蛳,要摸到其中的诀窍。螺蛳最好从汤水里捡,壳里灌满了汤汁才容易吸出肉来,且这样才最够味!啜的时候讲究的是一刹那的功夫,用力要短而有劲。倘若一下啜不出来,便只能用另外的窍门。将螺蛳调个个儿,从尾部吸一下,或者用筷尖把肉先顶进去,再猛地一啜,大多也能成功。
那么,到蒋坝吃螺蛳到底应该怎么说呢?各有各的说法,听懂就行。但是写什么字呢,还是要慎重,不能写作咻、唀、啄(鸟吃虫才用)。其他表示吮吸的意思的动词都可以用,比如嘬、咂、吮、欶、嗍,又如吮吸、吸吮、咂嘬、咂吮、吮嘬等等。按照淮安人不分平舌音和翘舌音的习惯,嗍字用得比较多。
另外,老家人还有说xiù螺蛳的,我怀疑是吮字被读错了(淮安话叫做读b了),因为不认识吮才读成了xiù,意思是很用力地吸。也可能是吸被读成了xiù……“走啊,上蒋坝xiù螺螺qi”……“晚上吃点什么啊?弄点螺螺嗍嗍!”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难道老子的这一哲思便是在啜螺蛳的时候得来的??假如这样还是啜不出来,那便只能沦落到和孩子们一样,用一根牙签或小针,一个一个挑着吃啦!“一味螺蛳千般趣,美味佳酿均不及”,这个时候,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嘶嘶”声,自然,乐趣便少了一半!
啜螺蛳,就在这一啜一吸间,生活因此粲然变得平实而美好。没有蒋坝螺蛳?真是白瞎了这个春天!